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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宝岛
2018-03-17 12:10:48   来源: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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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分 美丽的风光与名胜古迹
        对于一般读者来说,较之海南岛的资源与开发,他们更有兴趣的,恐怕还是那里的旖旎的风光和名闻遐迩的古迹名胜吧?
         其实,旅游——这既是海南岛得天独厚的宝贵资源,也是它目前开发的重要内容之一。
         就让读者和我一起作一次略带考察性质的岛上漫游吧。
飞跃琼州海峡
        从湛江起飞的小型螺旋浆式飞机,越过东海岛,硇洲岛,新寮岛,沿雷州半岛东沿一直向南飞。天刚刚放晴,湛蓝的空中只有几缕飘逸的浮云,飞机飞得不高,海水、沙滩、小山、森林、公路、汽车、甚至行人,都看得很清楚。望着舷窗下小小的行人,不知怎的,我又想起了千余年前那些被贬往海南岛的不幸人们。这些我在后面的章节中还要详细介绍的古人,他们当年也是从这条路上匆匆走过的吗?古代、现代;天上,地下;看来江山依旧,实则随着岁月流逝,已几经沧海巨变了!
        仅二十分钟,飞机就到了雷州半岛的尽头。紧靠着它的琼州海峡只有二十多公里宽,海水呈淡蓝色。从飞机上看下去,聚集到这里的商船、军舰、客轮、渔船、摆渡,就像一些玩具,似乎一动也不动。只有仔细观察,船尾的那些细微的波纹才会告诉你它们行进的大致方向。
        在大约五十万年以前,这边还是陆地。——那时海南岛通过雷州半岛与大陆相接。后来,由于地壳陷落,琼州海峡的惊涛才切断了海南与大陆的联系。
        如今,这一峡之水一方面为海运和轮渡提供了条件,一方面又阻隔了大陆与海南的陆路交通。不过,在琼州海峡下面修建一条海底隧洞的建议已被提出,各界仁人志士正为此壮举献策献计,可望在不远的将来,被大自然分割开来的大陆与海南,将在人民的手中重新连结起来。
漫步海口市
        飞行二十五分钟,飞机平稳地降落在海口机场。一九八四年三月十四日下午四时十五分。机场外阳光明媚,气温二十九度。
        民航的大轿车把旅客送进市内,除了作为南国风光特征的椰子、芭蕉树之外,这里看不出有什么与大陆不同的地方,更没有使人置身于岛上的感觉。树、农田、湖泊、笔直的公路,把我们迎进了海南岛政治、经济、文化和交通的中心——海口市。
        海口市如今有人民二十余万,市区占地二十多平方公里,现有建筑面积是她一九五〇年解放以前的十倍。
        海口是一座新兴的工业生产城市。现有一百九十多个工厂企业,三万六千多名工人,年总产值二亿两千多万元。主要生产汽车轮胎等橡胶产品和以椰子、甘蕉、菠萝等为主的加工食品。它的椰雕、海石花等手工艺品畅销全国各地,并且每年成批出口到海外。
        除了空路以外,海口市古老的秀英港和新建的海口内港有船只可通往全国沿海各港口及东南亚,这里与广州、湛江、汕头、海安和香港之间,还有大中型定期客轮。海口是岛上东线、中线、西线三条主要公路的交汇处,有公共汽车通往全岛各县、国营农场和大工厂企业。从海口市西部的秀英港区到东部的中心市区,滨海路外绵延三十多公里金黄色的沙滩上,郁郁葱葱的木麻黄林和婆娑多姿的椰子林带接连不断,与碧水蓝天相辉映。沙滩上玩水的孩子们欢笑嘻闹。海上来往的货轮笛声长鸣。岸边,赤脚拉网的渔家姑娘们在身后留下了一排排身后的脚印。这些,勾画出了一幅纯朴的自然景色。
        海南医学专业学校和新近创建的海南大学,都设在海口市。然而比它们更有名的,是海南师范学校。因为它的前身,乃是“琼台书院”,著名的琼剧、越剧曲目《搜书院》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故事的情节是这样的:在清朝雍正年间(公元一七二三——一七三五年),海南岛琼州镇台府的丫鬟翠莲与琼台书院学生张逸民恋爱,遭到封建社会的束缚与迫害。翠莲私奔,逃入琼台书院避难。镇台派兵包围了书院,并亲自出面,声称要搜查书院,威逼书院掌教谢宝交出丫鬟和学生。谢宝爱生如子,又为人正直,不畏权贵。他让丫鬟翠莲藏在他的轿底,让人抬出书院,避过围兵们的搜查。最后使这对青年终成眷属。这段故事曾在海南岛民间长时间流传,被编为戏剧之后,更在大陆和海外广为人知。因此,许多千里迢迢到海南岛一游的国内客人和海外侨胞都想亲眼看看这处名胜。
        故事中的谢宝,尽管志书上没有他生卒年月的记载,然而却确有其人。他是个进士,出生于本地的龙岐乡。清康熙四十九年(公元一七一〇年),旨在培养科举人才的琼台书院创建之后,他就是第一位掌教先生。据说,他才华横溢,特别擅长识别、爱护和培养人才。
        解放后,琼台书院被列为海南岛重点保护文物,它的主要建筑魁星楼,至今仍保存得十分完好。楼里正堂摆设的酸枝木家具,据说是二百多年前谢宝的遗物。楼前有一块石碑,碑文记载着修建此楼的经过和期望:“备有用之材,以为异日奋兴之路。”
        现在,这所学校的校舍比解放前扩大了近八倍。除了中专课程外,还开设了数学、物理、化学和中文四个大学专业,每年招收近百名大学生。它所培养的人才,许多已经走在海南“今日”的“奋兴之路”上了。
        传说中的海口,是由一条巨龙驯服而成。现在她附近的许多地名,还带有“龙”字。如“龙头村”、“龙肚村”、“龙尾村”,以及前面提到的谢宝的故乡——“龙歧村”(这里的“歧”字,我怀疑是“跂”字之谬)等等。这传说,听起来荒唐,想起来却有道理。海口市的地理位置,正当岛上最大的河流——南渡江的入海之口,沿该河溯流而上,与龙有关的地名还有“云龙”、“龙发”、“龙州”、“龙门”、“龙塘”等。由此看来,古代人们所驯服的,不正是南渡江这条波涛汹涌的“巨龙”吗?!
        在汉代,海口地面属珠崖郡玳瑁县(琼山县的前身)。那时,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渔村。唐代,她是琼州城的外港,设有古渡驿,是同大陆往来的要地。宋代海运发达,海口成为中外商船停泊、贸易的商埠,叫海口浦——这也是她海口之称的开始。明代洪武年间,为了防御外敌,这里开始筑城,叫海口所或海口卫。一八五八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之后,根据不平等的天津条约,海口被辟为通商口岸。从此,海口成了帝国主义列强争相倾销商品和掠夺资源的基地。后来,她又被日本帝国主义者长期侵占。在漫长的旧社会,海口市曾沦落为半殖民地、殖民地性质的消费城市。到一九五〇年解放以前,这里人口不到八万,面积只有两平方公里。据当时的报纸记载,人民“着的粗衣布裤,甚至鹑衣百结,食的是山芋、番薯稀粥”就连当地政府建设科的技术员,也到了病饿而死,死后无力收殓的地步。
        人们想要驯服自然、利用自然,是十分不容易的,而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作命运的主人,又何尝不需经过更加艰苦卓绝的长期努力呢;
        抵达海口市的第一个傍晚,我沿解放路信步漫游。大街小巷里鳞次栉比的商店、饭馆、小铺、个个灯火辉煌。电影院、文化宫的门口,车站、旅馆前的广场上,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农贸自由市场里,蔬菜、水果、鲜鱼、虾蟹,应有尽有。刚刚捕捞上来、味道鲜美的马骏鱼,一元五角一斤。对北方人来说,这个价钱稍许贵了一些,但当地顾客却是两条、三条地用绳一穿,满不在乎地拎了回去。路边,个体户们开设的夜宵铺子,生意兴隆。烤鹅、烧狗、烤小猪,还有肥大的田鸡、甲鱼美不胜收。叫卖声、嬉笑声、茶室里的乐声、说唱声连成一片。海南话、广州话、潮汕话比较流行,也有说普通话的。身着多彩服装的海南姑娘丰满健美,文雅热情,笑容可掬。
        南渡江畔,儿童公园对面的街上还有几座法国式的建筑,在繁华的街道上,已经显得残破不堪,和周围的背景极不协调。不知道人们将把它重新修整,作为历史遗迹保存下来呢,还是干脆拆除,为未来的发展腾出空地?
        从那里沿博爱大道一直往南,就到了大英山,这是一座热带色彩浓厚的植物园,也是一座占地四百多亩的人民公园兼动物园。园内种植了七百多种树木,有南方名贵花梨、母生、油木、樟树以及椰子、槟榔、菠萝等佳木果树,还有来自东南亚一带的名贵植物,如菲律宾的吕宋芒果、印尼的爪哇木棉、牛油柿、老挝的鸡蛋果、泰国的油梨,以及巴西的三叶橡胶,非洲的剑麻、菠萝麻等。老人们在这里散步打拳,儿童们在树丛中捉迷藏,青年伴侣们在长椅上谈情说爱,园林工作者们正在一种叫作九里香的观赏灌木中采集籽种。
        这里,曾经是帝国主义和国民党政府的炮台、兵营。如今,公园的门口,矗立着一座十二米高的花岗石纪念碑,纪念那些在海南岛长期坚持革命和抗日斗争,为海南的解放而流血牺牲的人们。碑的正面,镌刻着已故中国共产党主席毛浙东的手书:“革命烈士永垂不朽”。背面是已故人大委员长朱德的题词:“你们是中华民族最优秀的儿女。你们的英雄行为、对解放琼岛和全中国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登上火山口
        在前往海南岛中部、东部的风景名胜区作环行旅游之前,我听说,距海口市二十多里处有一个火山口,还没有完全对外开放,便提出要先到哪里去看看。在海南外办工作的老王,欣然与我同往。
        汽车在绿树的庇荫下行驶了二十来分钟,快通过两座小山对峙的路口时停了下来。火山——马鞍岭到了。
        马鞍岭海拔只有二百多米,它兀然矗立在绿油油的平原上,山坡十分陡峭。上山的小路,正由十几名民工挑土担石,修筑石阶。为首的,似乎与老王熟识。他主动过来打招呼,并告诉老王,为了迎接开放后即将大批到来的中外游客,除了石级小路外,他们还要在山腰修建一座休息场所。
        从下面看上去,马鞍岭山顶两头高、中间低,状似马鞍,因而得名。我们避开正在施工的小路,从旁边攀援着草木爬上去。临近山顶时,我发现路旁有一圈石块垒起的短墙,好奇地跑进去一看,在正对山顶缺口的地方,有一座石祭台,台后的石屏土,刻着“天配山狱山”五个大字。台上供着的神主排位上写着“山川社稷土谷神岭主广德大王神兴云敬雨应祷神”二十一个繁体字。落款是“道光四年岁甲申秋月吉旦”。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一座祈雨台。牌位上供奉的,实际上是土地、山神、雨神三位大仙。而道光四年(一八二四年)距今已整整一百六十年了。
        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往前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直径足有三百多米的山体,中间竟完全是空的,脚前是比脚后更为陡峭的深渊。所谓的山顶,只不过是一圈宽仅有三米、最窄处还不到一米的“高墙”!真叫人浑身热汗之下,又渗出一层冷汗。
        定下神来,我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眼前,是朝东南方向延伸下去的火山口,足有六十多米深。据说口底还遗留有一个很深的洞,只是我和老王的鞋底都太滑,不敢下去探个究竟。山口的内外两侧,长满了浓绿的灌木,它吸引了附近群众放牧的牛羊跑上山来吃草。据修路的民工说,这里几乎平均每年都有一条贪吃的牛,掉进山口中摔死。我想,也许正是这些常绿植物的保护,才使火山免于风化,完好地保存到今天吧?向山外望去,四周略有起伏的平原一直延伸到天边,远处也有几个类似的火山,只是规模要小得多。
        山脚下,还有两个次生火山口,好像月球表面的环形山,里面积存的雨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在公路北侧与马鞍岭相望的,自然也是一个死火山口,只是它的形状,已被当年日本侵略者修工事时破坏了。
        下山后,我们驱车到马鞍岭所在的石山区政府访问。这里也在为迎接来访的客人修建接待室。我们一边享用主人殷勤献上的茶点,一边听区的一位负责人讲有关公路旁这两座“石山”的传说。他说的是我完全不懂的海南话,只好请外办的老王作翻译。
        ——很久很久以前,还与大陆相接的海南大旱,赤地千里,烈日炎炎。庄稼枯死,人们饮水都发生了困难。天上有位好心神仙看到这情形,决心下凡来为人民解除苦难。他到东海挑了两桶水,从大陆沿雷州半岛急切切地向海南赶来。天太热,他心又太急,而那两桶水又太沉,(——据说那里面装了半个东海的水),他一踏上海南的土地,便栽倒在地下累死了。如今这两座石山,就是他的两个水桶,北面的“一字岭”,就是他倒下时甩出去的扁担。而我们在山上望到的那两个亮晶晶的次生火山口,据说就是他死不瞑目的双眼,至今仍愤怒地瞪着给人民带来苦难的苍天。他挑来的两桶水,不仅解除了旱情,而且还掀起滔天巨浪,把雷州半岛和海南岛也从此割断了。
        这个动人的传说,引起我的沉思。据有关资料记载,马鞍岭一带的火山,爆发于约五十万年前的全新世初。就是由于这些火山群不断爆发,引起地形陷落,形成今天的琼州海峡,把海南和大陆分开了。
        但是后来在我访问海南地震局时,又听到了另一种说法,认为这一群火山的爆发距今只有一万八千年。至今尚可找到的“浮石”,证实了这一点。刘武忠局长告诉我,目前这两派学说仍在争论之中,尚无定论。但是有一个事实,是大家公认的,那就是:在这一带,已发现的死火山遗址共有三十多个,其中,在海南岛北部,共有十八个;在雷州半岛南部以及湛江、东山岛、石洲岛,共有十六个。他们属于同一个火山群体。在这一带的其他地方,则没有火山。这也说明了海南岛与雷州半岛的密切关系。
        学者们认为,马鞍岭是世界上少有的保存比较完整的古老火山,很有研究价值。同时,作为旅游点,它也真不愧为海南的一处名胜。
神秘的地下洞网
        在石山区还有比火山更为奇特的胜境,那就是马鞍岭下纵横交错数十里的神秘洞窟。
        古传,马鞍岭下的奇洞,共有七十二处。有的像巨龙在地底蜿蜒徐行;有的像幽宫扑朔迷离;有的像蛛网相连相接;有的像立交公路层次繁多。有的气势宏大、如地下广场;有的玲珑剔透,如柔肠百转。据说,这些千姿百态,各具风格,变化莫测的岩洞,还与各死火山口暗中相通,山中有洞,洞中有山。有的,则更伸向地层的深处……
        可惜的是,由于过去没有受到重视和利用,这处旅游资源的全部情况,至今仍是个谜。
        区政府的一位导游带着我们,乘汽车在崎岖的小路上颠簸着行驶了约一公里。在一座小石桥附近我们下了车。往右三百多米,一条石沟的尽头,果然有个硕大的洞。洞口有十米宽,八、九米高。洞顶刻着“仙人洞”三个大字。洞底平坦,并排可以开进两辆卡车。洞壁光滑,顶上有漂亮的龟板状裂纹,走进去不远,洞面愈加开阔,光线也挺充足,而且十分凉爽干燥,使人觉得轻松舒适。几百人在这里纳凉,开会,都不成问题。走进二十多米后,地上有一堆巨石,像座假山。转过石堆,洞面又开阔起来,在黑暗中静静地一直向里伸去。里面还有几处变得很狭小的地方,但钻过去,便又开阔起来。已探知的长度,起码也有三公里多。奇怪的是,这个洞里,既没有蛇,也看不见蝙蝠,这是和其他洞不同的地方。出洞的时候,可以看出,洞口石沟的走向,与洞里一致,很像是什么东西从洞中窜出时冲击而成的。洞外是起伏的丘陵地带,乱石很多。到处长满了灌木和野生荔枝,龙眼。区政府的人告诉我,这一地区水贵如油,人民生活很艰苦。一九七八年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人们由种水稻改种甘蔗,并且大搞副业,生活很快得到改善。这里遍地的石头,都是火山岩,质地坚硬,是盖房铺路的好材料。现在一条石料,可以卖十几元,许多农民因此都买上彩色电视了。
        由“仙人洞”车行五、六分钟,就到了“儒堂洞”它就在儒堂村头,洞口附近有一个用火山岩达成的小地土庙,上面生满了绿色的苔藓。旁边还有简陋的排球场,球网就挂在树枝上。这里的农民喜爱打排球,是很有名的。我们先从一个天然的石桥下穿过。桥东长满了绿树,实际上也是一个“桥洞”。接着,就进入宽宽的洞口。洞并不深,与地面平行。有几处开了天窗,据说是当年日本人炸开的,因为这些四通八达的洞穴,曾被抗日武装力量用来进行游击战争。从这些天窗可以看出,洞的顶部很薄,只有一米来厚,但都是坚硬的火山岩,千百年来,它承担着上面的农田,村庄、道路,安然无恙。洞里一个大厅接着一个大厅,洞壁上到处沾满珊瑚状的熔岩,中间还有一条整齐光滑的纵向条纹,像是人工的雕琢。这正是炽热的岩浆流过时的痕迹。天窗上落下的石土堆上,长出了树、毛竹,伸到洞外,颇像高级宾馆里精心培育的园圃。洞的深处,有的地方大片坍塌,那些残留的洞顶从地面观察,就像一座座并排的人工拱桥。而从下面看时,灌木、花草、翠竹和一些带有原始风格的蕨类植物,在斜射的阳光中晶莹透亮,显得格外宁静,韵味无穷。这些洞穴,千回百转,四通八达,真叫人目不暇接,不知该往何处转才好。我们绕来绕去,却不知不觉又从村头钻了出来。
        后来,在海南地震局,刘局长对我说,对这些地洞形成的说法,至今在学术界仍没有成文字的东西。因为按照过去的理论,在玄武岩地区,是不应该有如此复杂繁多的地洞的。一位美国地质专家来考察后也说,玄武岩地区有这样的岩洞,这是从事地址考察以来第一次见到。他连连赞道:“天下奇洞!天下奇洞!”
        据一些学者们初步分析,这些平缓的隧道形大洞,很可能是当年岩浆流过的通道。这周围的大山,曾有过相当猛烈的爆发,我们所见到的马鞍山壁那样陡峭,就说明当时的喷发力很大,演讲很可能喷到几十公里以外。但喷发之后,仍有大量的岩浆缓缓流出,那“鞍”件的缺口,就是岩浆流出时形成的。从火山口溢出的岩浆向低处横流,表面凝结后下面就形成了暗流通道。以后涌出的岩浆或者直接经通道流向远处!或者因冷热不均产生的压力而从通道中再次喷出,——前面冲刷出巨大的石沟,后面则留下了这些空空的、纵横交错的地下洞网。
        刘局长还告诉我,他们今年想把“石山地区的岩洞”作为主要课题进行一次系统的调查研究。从一九八五年起,中外游客就可以到这里来观赏了。
雨中访鹿场
        结束了在海口市的逗留,我搭乘海南旅行社的一辆中型旅游车向南进发。
        时值三月下旬。我们出发的很早,天上下着濛濛细雨。
        车窗外的景色柔和极了。灰色的天幕,有明有暗,浓淡相间。低垂飘渺的雨云,团团缕缕,似雾如烟,时而浮在半空,时而与起伏的原野相接相联。绿色的田野,层次鲜明而又相互交融,如稚气的孩童随意涂抹的调色盘,然而它所给予人们的美感,却又是任何高明的画家都难以提供的。那颜色最深的,是团团如盖的野生荔枝,墨绿墨绿的树冠,浓得好像要滴出油来。与它相似的龙眼树有灰白色的树干、叶色也更富于层次:新出叶芽呈红褐色,稍长大一些变成嫩绿,最后才化为深绿。它们中间还常常点缀着一丛丛翠绿的竹子。
        疏枝高挑的是苦栋树,一束的叶子中,开着百里透粉的小花,在风中轻轻摇曳。低矮茂密的各种灌木,还有长长的毛草在高坡上随风起伏,有的还夹杂着经年干枯的草业,给原野增添了优美、宁静的气氛。
        这一带村落不多。偶而可见到火山岩堆成的小墙,或蔷薇科灌木围成的小院。院旁的芭蕉树,老叶下伸出嫩嫩的新叶,美人蕉的叶片又那么硕大、丰满。还有低垂着细细针叶的木麻黄树,和支撑着分叉叶子的棕榈树。刚刚收获过甘蔗的红褐色土地上,新蔗幼苗已迫不及待地破土而出。路旁的羊齿形蕨类植物,为田野保留着古老的原始风貌。
        无人的小村、石头房屋和石垒的小土地庙、在路中间若无其事地行走着的牛群、横穿公路的家鸡、散布在田野上的蜂箱,和养蜂人雨中的帐篷,一串串小灯笼似的鲜黄花朵、在枯草上站立的灰色野鸟……这一切构成了一幅天然图画。
        如条带般因雨水而闪光的公路,弯曲着伸向远方。电线杆排列着,延伸着,消失在雨雾中……
        椰林中的村庄,收甘蔗的人群,运甘蔗的车辆。海南岛的西部北部,是主要的甘蔗产地。今年甘蔗大丰收,正苦于运不出去。新建了几座大糖厂,也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么多甘蔗。
        成片的橡胶林。在海南岛他们是少有的落叶乔木之一,——这正好使它们避免了某些虫害。现在,这些被绿色的防风林围在中间的橡胶树,已长出嫩叶,估计月底可以开始割胶了。橡胶树的枝干呈灰白色,唯有根部以上一米左右的范围内,却都是黑色的,好像一排排穿了靴子的兵士,这是它们割胶后留下的痕迹。
        汽车继续向南行驶,窗外渐渐出现了插秧的人群。海南岛一年三熟。南北距离只有一百多公里,但温差却造成了季节上的差异。导游的小伙子告诉我,等傍晚到达海岛南部时,就可以看到那里的稻秧已有一尺多高了。
        我们上午十时三十五分,我们到达位于海岛中部的省第一鹿场。这是水库中的一个小小半岛,三面环水,一面连接公路。养有水鹿、梅花鹿和一只坡鹿。水鹿长得雄壮、魁梧。坡鹿却与梅花鹿十分相似,而且养在一起,不是饲养员指出,我们几乎无法分辨出来。这是曾经人工喂养过七只坡鹿,但都先后死亡。运到广州的一只,也于一年后不幸死去。坡鹿性野,又怕潮湿。它们繁殖力很低,而且绝不肯与别的鹿种交配,至今在人工养殖上,仍存在很大困难。这里的三百五十多只梅花鹿,是十几年前从东北引来的,现在仍有两名东北技师在此工作。这些梅花鹿所产的鹿茸、鹿胎胶、鹿油、鹿肉干、鹿鞭等滋补品,吸引着过往游客。
        鹿场的人告诉我,该场每年收入十多万元,但光精饲料(如玉米,大豆等),就得付出二、三万元,因此产品的成本是很高的。有这样好的环境和基础,他们正期待着与外界的同行们进行技术和管理方面的经验交流。
通什镇——天涯海角——兴隆——万泉河——松涛水库
        告别鹿场,我们在琼中县城用过午餐,继续驱车向南。这时,我们已进入五指山区,公路就从它的主峰下通过。人们告诉我,天晴时,从公路旁可以远远望见云烟萦绕的五指山峰。路边的热带植物非常茂密,开了花的竹枝和野生藤条常常直接垂挂到公路上。在浓绿中,透过秘密的雨丝,有几点火一般炽热的颜色突然闪入我的视野。这就是海南著名的红木棉了。
        木棉树躯干高直,落了叶的树枝上,红花初绽,硕大的肉质花瓣状似荷花,线条柔和、优美,一片片、一簇簇,朝上的花瓣组成了盏盏火炬。该怎么形容它的颜色呢?它比火更红,更鲜活。该怎么形容它开放的姿态呢?我只想出了一个词——怒放。——别的植物一片绿色,而它自己却落叶了。这是它对萧索的不满,对停歇的愤怒,对生命的欲望。这是它向大自然挑战,拼命显示自己力量的战火,是它们迸发出来的生命的骄傲。
        可惜的是,这一带木棉树还不够多。我的目光向濛濛雨丝中贪婪地搜索。在颠簸的路途上,在闪动的车窗外,在视野转换的瞬间,好几次都把那飘动的红旗,那姑娘们身上的红衣错认作它。真难忘啊——海南雨中的红木棉!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通什镇。第二天清早就抵达海岛最南端,游览海角天涯、鹿回头、大东海等风景名胜。第三天,我们调转车头,向东、向北,沿风光旖旎的东海岸折回海口。
        若把我沿途的所见所闻所感全部告诉读者,恐怕篇幅太长了。只好将海南的主要风景名胜在此作一简单介绍。
通什镇
        海南岛黎族苗族自治州首府。位于五指山西南山麓,南圣河畔。它原名冲山,黎语是“山高水寒”的意思。解放前,这里仅有几间茅草房,四周山高林密,人烟稀少,常有黄猄、山鹿、猴子出没。一九五五年,公路修通,把这座山城与海口、三亚联结起来,从此它的变化更加迅速。如今它已发展成为三万多人口的城镇,是海南黎族苗族自治州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除了州办的三所中学外,广东民族学院、自治州师范学院、卫生学校等也都设在这里。这里山青水秀,一年四季气候如春。这里生产的红茶,色、香、味皆美,名扬国内外。
海角天崖
        中国南方最有名的的游览胜地之一。位于海南岛最南端的马岭山下,东距三亚镇二十六公里,为古崖州属地。这里海水湛蓝,天海一色。站在北面的山坡上远眺浩渺南海,波涛起伏,天海空阔,渔帆片片,白鸥点点。眼前的海滩上,几十块巨石兀立平沙,上刻有“天涯”、“海角”、“南天一柱”等几个大字。惊涛拍石,浪花飞溅,颇为壮观。人们曾传说,这“天涯”、“海角”几个字,是宋代文豪苏东坡所书。后经考证,得知“天涯”二字实为清代雍正十一年崖州州守程哲所题。“海角”、“南天一柱”也是清末文人写的。这些字运笔豪放,风姿挺拔,令人过目难忘。
        这“海角天涯”,并不是对地理位置的写实,而是历史悲剧的一个记录。古崖州是被贬海南的“叛民”、“逆臣”和犯人的集聚地。翻山越岭,飘洋过海流放到这里来的人,不是死于途中,便是水土不服,在此含恨归天。因此,凡来崖州的人,大都怀有走天涯下海角,有去无归的感觉。历史上唐宋两代被贬到此地者有四、五十人。其中包括六位文臣名将,他们是:李德裕、李纲、赵鼎、李光、胡铨和苏东坡。他们至此,观海角已尽,望天涯无路,故叹曰“天涯海角”。经历代诗人、画家的题咏和描绘,这里便成了一个富有神奇色彩的古迹和游览胜地。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景观,由于时代的不同,它给人们的感受也是不同了。我们前面提到过的诗句“独上高楼望帝京,鸟飞犹是半年程”,是唐朝宰相李德裕抒发他万里落荒,远在“天涯”的悲怆心情;宋代名臣胡铨则用“崎岖万里天涯路,野草荒烟正断魂”的诗行,倾吐臣谪逐客的遭遇。而新中国第一位科学院院长郭沫若来到此处时,却慷慨地吟道:“海角尚非尖,天涯更有天”。这不正是新中国人民继往开来,迈向世界,迈向未来的胸怀的写照吗?
        “海角天涯”如今已成为海南人民和中外游客的旅游胜地,这大概是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最近,当地政府已在原有自然景物的基础上,增建海水游泳场和各类馆所设施,对古人的题诗刻石也重加修饰。“海角天涯”旁,如今各式汽车来往奔驰,载满货物的列车呼啸而过。“崖州滨海鬼门关”的说法,已随着时代而一去不复返了。
鹿回头
        “鹿回头”位于崖县的三亚湾。它是伸进海中的一座不高的山头。这里四季常青,丛林茂密,终年蝉声高唱,彩蝶飞舞,各种南国名木令人目不暇接。登上“鹿头山”山顶,只见三面傍海,一面依山。山上层峦起伏,雾霭缭绕。山下椰林茂密,槟榔挺秀。岸边碧波万顷,风帆片片。远处海面上的东岛、西岛,有如鹿的两只眼睛,日夜注视着波涛汹涌的南海。
        关于“鹿回头”,有许多神奇传说。让我择其最完整、最动人的一个,转告给读者——
        很久以前,黎族有一个贪婪的峒主,想要一副名贵的鹿茸。他强迫猎手阿黑上山打鹿。活波可爱的花鹿一回回从阿黑眼前跑过,可善良的黎族青年终不忍心发箭。几天后,残暴的峒主抓走了阿黑的母亲,说再打不到鹿,就吊死她!为了救妈妈,阿黑只好再次上山。在茂密的五指山丛林里,阿黑发现一只魅力的花鹿正撒蹄奔跑,后面一只斑豹紧追不舍。阿黑一箭射死了斑豹,花鹿却跑得无影无踪。他想起自己的妈妈,又难过又懊丧,躺在石头上昏然入睡。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把他吵醒。睁眼一看,一群花鹿正在他周围走动、嬉戏。他救的那只美丽的花鹿也在其中。他抓过弓箭,一跃而起。花鹿惊散了。他只盯住那只最美丽的,紧紧追赶。他越过山溪,追了三天三夜,一直追到三亚湾边的石崖上。崖下是无际的大海,鹿已无路可走。阿黑拉满弓弦准备放箭。就在这瞬间,含泪的花鹿回头凝望,变成一位漂亮的姑娘。阿黑惊呆了,弓箭从手中滑落。鹿姑娘同情阿黑的遭遇,热爱阿黑的善良、勇敢,她跟阿黑回家,两人结为夫妻。
        阿黑找到了漂亮的妻子,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村村寨寨。峒主又气又恨,他挖苦心思想夺走美丽的鹿姑娘。鹿姑娘找来一帮鹿兄弟,与阿黑一道,终于打败了峒主,救出了阿黑的妈妈。他们搬到三亚湾边的石崖上定居,将那里的荒滩开拓成椰林,男耕女织,过着美满幸福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年代,他们的子孙繁衍,艰苦经营,把这里建设成为一座美丽的庄园。“鹿回头”也因此名扬于世。
       每当北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时候,鹿回头却正是春意盎然,一片生机。这是到这里避寒游览、疗养度假的“黄金时期”。山下的鹿回头椰庄招待所已对外开放。院内奇花争艳,曲径通幽。一幢幢明亮的房屋,坐落在椰树花荫之中。海风吹来,花香阵阵,令人精神格外爽快。一九六一年陈毅元帅游览此地时,曾填词一首:“南国名园,冬季好,让君暂歇。闲散步,叶林深处,赏花邀月。潮退沙平珍贝美,帆摇波晃玻璃碧。当卓午,破浪钻身,真难得……”。中国已故的刘少奇主席、周恩来总理、朱德委员长、作家郭沫若,以及越南人民领袖胡志明主席、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美国进步作家史特朗、物理学家丁肇中博士等都曾在此住过。
大东海
        位于鹿回头东侧,是个天然的游泳场所。冬天,这里风平浪静,阳光灿烂,很少下雨。即使最冷的一月,平均气温也在摄氏二十度左右。对于来自酷寒的北方,来自干旱的沙漠,来自崎岖的山区,来自污染喧闹的城市的游人们来说,在这平静、温暖的海水中一游,恐怕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
        这里南面是如镜的大海,东西两侧是环抱的山丘,北面是月牙形白色的细沙滩。岸边更有茂密翠绿的马尾松、椰子林与蔚蓝的大海相掩映。沙滩上,一座秀丽的凉亭供人们登临远眺。到过这里的游客们说,这里的碧海、青山、绿椰、白沙,令他们终身难忘。
兴隆温泉
        兴隆温泉距万宁县城二十五公里。这里环境清静幽雅,既是疗养胜地,也是接待游客的招待所。
        兴隆温泉有泉眼十几口,最高温度摄氏八十多度,平均也有六十五度左右。泉水含有丰富的氯化物,铁、铜、锌、硫酸盐等矿物质,对关节炎、脊椎炎、皮肤病、早期高血压、神经衰弱症等均有疗效。现在招待所内设备齐全,每天来此旅游或度假的中外客人几乎使人应接不暇。
        兴隆温泉还是一座热带植物园,华侨农场的职工们在招待所院内种植了各种热带名木花草和果树,供客人们观赏、品尝。经营这座招待所的兴隆华侨农场,是海南最大的华侨农场之一。它的职工来自二十二个国家和地区。他们大都出生在异国他乡,回国前,虽然懂得祖国的语言,却从未见过祖国的山河,祖国对于他们既亲切,又陌生。当他们在建国初期,为了祖国未来的繁荣富强,宁愿放弃财产,告别国外亲人,毅然回国的时候,受到了祖国热烈的欢迎。他们自愿来到这片当时还荆棘丛生、野兽出没的地方,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建起了大规模的热带经济作物农场,为祖国创造了大量的财富。现在兴隆华侨农场有橡胶五万亩、咖啡一千亩、胡椒一千亩、椰子八百亩、剑麻七百亩、油茶六百亩、水稻八千多亩、果树一千多亩……,还有水电站、橡胶加工厂、汽车大修厂、砖瓦厂,油料厂、副食加工厂以及商店、学校、医院、卫生所、托儿所等等。华侨们和祖国一起走过了艰苦曲折的道路。现在,党的华侨政策进一步落实,在打倒“四人帮”以后的几年内,这里考上大学的华侨子弟就有三十多名。我在这里接触到了一些在农场或温泉招待所就业的华侨子女,他们已是开拓者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了。他们对自己的农场和祖国的未来充满信心,正决心以更大的努力,为国家的“四个现代化”和幸福美好的生活作出自己的贡献。
东山岭
        东山岭位于海南岛东南部万宁县城东二公里处。方圆约十公里。这里处处巨石耸立,奇岩异洞、流水飞瀑,还有许多寺庙及古代建筑遗址。登上山顶,可遥望南海,南瞰万亩良田,气象万千。
        东山岭自古便是海南的避暑胜地,历代文人骚客在石壁上题咏甚多,被人们称为“海外瀛洲”。这里特产肉肥汤白、腻而不膻的东山羊和汤色清亮、味近甘草、能治感冒的东山茶。现在,山中新建一座东山旅行社,设有高级客房、水上餐厅、接待室、小卖部等服务设施,是旅游海南的客人的必到之处。
万泉河
        万泉河是海南岛第三大河。它的上游和下游都是著名的风景游览区。它发源于黎母岭与五指山之间的山区,一路穿林绕山,盘旋曲折而下,在博鳌湾东流入海。全长一百六十二公里。
        上游的万泉河,两岸层峦起伏,谷坡陡峭,覆盖着茂密的热带林木,藤蔓缠枝,云遮雾障,莽莽苍苍。有岸石壁立、巨岩当流的石虎湾和奇伟险峻、雄峙江边的白石山等名胜。
        万泉河的下游,河面宽阔,地势平坦,河水澄澈,阳光透底。嬉戏的鱼群、虾蟹、漂动的水草,以及沿岸青翠的椰林、红花怒放的木棉、无边的沃野、秀美的村舍,都一一尽收眼底。
        在下游琼海县的县城嘉积市,有专供游人使用的汽艇。从这里既可以溯流而上进入山中,又可以顺流而下直达海边,一日便可饱览万泉河富于变幻的奇特风光。嘉积市下游的临海处,有一“古调滩”。这里河面广阔,岸上灌木丛生,野花似锦。据说,在“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深秋之夜,舟行至此,万籁俱寂,只闻秋风瑟瑟,椰林沙沙,流水潺潺,仿佛觉得有人在河滩之上,抚琴击鼓,曲调古朴,音韵激越,“古调滩”之名,即由此而来。
        万泉河水产丰富,它的鲤鱼、鲫鱼、河蟹和河龟都享有盛名。而沿岸村民放养的“嘉积鸭”、则更以体大、骨软、肉肥厚而文明于岛内外。
椰乡建华山
        椰子是海南特产,而海南岛的椰子又以东部文昌县东郊区建华山村为最多。这里的椰林纵看成行,横着看成列,高的、矮的、笔直的、倾斜的,枝枝相连,遮天蔽日,简直是椰树的海洋。
        建华山村有一千一百多户人家,四千六百多人。这里人多地少,平均每人只有二分田。他们在盐碱滩上种植椰树,全村共有椰树十万余株,每年可摘收椰子一百多万个。除了出售椰子外,还利用椰子加工成椰奶、椰蓉、椰油、肥皂、椰炭、椰雕,椰缆等产品,每年纯收入可达百万元以上,占全村纯收入的百分之七十。
        在这里,你还可以听到许多关于椰子的传说和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说,椰子是由一位英雄的头变来的。那英雄是古代的一个国王,一个奸臣想要篡位,便趁他酒醉的时候,割下了他的首级挂在树上,准备第二天召集臣民示众,迫使大家慑服。然而天明后奸臣来到树前时,发现树已在一夜之间长出四、五丈之高,首级也变成了椰子。奸臣吓得一病不起,不久便死去了。如今,你撕去椰子那层厚厚的外皮,便可看到它的内壳上果然像有两只眼睛和一张嘴。外地人喝椰水常常苦于不知如何破壳取汁,其实,只要在它“嘴”的部位钻个小洞,甜美的椰汁便可吮吸而出。由于这个故事,椰树又被称为英雄树。其实,椰子树顶天立地,傲视云天,不怕烈日,不怕狂风,不怕暴雨,没有那个传说,它也称得起是英雄树的。
松涛水库
        松涛水库位于南渡江上游,海南岛中部。它始建于一九五八年,当时曾出动六万余人,挖去九个山头,加上配套工程,一共费时十年,于一九六九年全部建成。它是一个以灌溉为主,结合发电和防洪、航运的大型水利工程,总库容量为三十一点九亿立方米,装机容量近四万千瓦。它把南渡江两岸一千四百平方公里地区的雨水蓄存起来,通过各级渠道连结六十六个中小型水利工程,浇灌海南岛西部和西北部的大片土地,并向九县一市供电,是开发海南、发挥海南优势的一把钥匙。
        松涛水库在丛山之中,它的简称是许多山峰连同森林一同淹入水底。这在当时,也许是一个可以避免的失误。然而如今,这使它的风景别具一格。泛舟于松涛水库之上,只见水碧山青,烟波浩渺。岸边和水中露出的座座山尖,遍布着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真是船在山顶行,人在林上游。
        松涛水库水宽流长,交通非常方便。在由儋县南丰水电站至白沙县城、南丰至大坝的两条主航道上,每天有班轮往返。在南丰舍船换乘班车,当天可直达海口市。
苏东坡和海南的历史人物
        在海口市的东南郊,有一座五公祠,纪念古代被贬海南的五位著名历史人物。其中李德裕,我们在本书开头时已提到过,他是唐末宰相,曾内制宦官、外抑藩镇、收复幽燕、打退了北方的外族侵扰,对国家的安定作出过重大贡献。其他四位(李纲、赵鼎、李光、胡铨),都是宋代国家危难时期有名的主战派大臣。他们受到以秦桧为首的投降派的打击、迫害,前后贬来海南,有的在此客居二十年之久,有的则病死在这里。他们至死不渝的爱国主义精神和与当地群众友好相处,结下深厚情谊的动人故事,博得了海南人民对他们的深切怀念。五公祠建于清末光绪十五年(一八八九年),一九五三年,海南人民政府拨款维修五公祠,一九五五年广东省人民政府把它定为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另一位被贬海南的伟大历史人物是宋代的苏轼。在五公祠旁,有专门纪念他的苏公祠。苏公祠初建于元代,后来的五公祠与它连成了一片。
        苏轼(一〇三七—一一〇一年),字子瞻,号东坡居士,四川眉山人。他学识渊博,写文章主张要“言之有物”。他亲自参加并大力推动了北宋的古文革新运动。他的散文被称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他的诗词豪情四溢,与辛弃疾同开豪放一派,他的“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一首,千古流传,在中国几乎妇孺皆知。他的书法以行、楷见长,与蔡京、米芾、黄庭坚等三位著名书法家并称“宋四家”。他的绘画独具一格,特别喜绘青竹、枯木和怪石。他的父亲苏洵、弟弟苏辙都是著名的文学家,被人们尊称为“三苏”。
        他又是一位热情耿直的政治家。二十二岁那年,父亲领他和弟弟进京赶考,兄弟俩同科及第,父子三人名震京华。可他以后的政治生涯,却颇为坎坷。政治家王安石变法,他极力反对,认为只能改良,不可革新;王安石罢相后司马光要“尽废新法”,他又认为新法有某些合理方面,反对全部废除。为此,他多次受到新旧两派的排斥和打击。他多次担任过年轻皇子赵煦(即后来的哲宗皇帝)的老师,但这位学生亲政后却把他的老师一贬再贬。从四十四岁起他曾先后被贬湖州、黄州、惠州。公元一〇九四年,皇帝又贬他去英州。还没等他赶到那里,圣旨又追上了他,把他再贬惠州。在惠州不到三年,又传旨贬他去海南。这时他已是六十二岁高龄的老人了。
        对一生中的历次贬谪,苏东坡一向泰然处之。贬官惠州时,他就曾写出“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著名诗句。然而这次,他却悲观了。在去海南之前,他悲观地写道:“子孙恸哭于江边,已为死别;魑魅逢迎于海上,宁许生还?”
        他还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当作墓,乃留手疏与诸子,死则葬海外……”
        据说,苏东坡于公元一〇九七年七月二日经雷州半岛渡海抵达海南岛的儋州。儋州太守待他很好,不仅借他官房居住,还答应给他一点官地,让他自食其力。不久,朝廷派人到儋州视察,把苏东坡从官房赶出,那位太守也因此被罢了官。
        当局对他如此,但当地老百姓却对他很好。他们帮苏东坡搭起了一坐宽敞茅草房。苏东坡十分高兴,因为房前屋后有许多槟榔树,他就用槟榔叶编织了“苏东坡”三字挂在门上。还把这间草堂命名为“槟榔庵”。并且为此写了“槟榔庵铭”,说:“生谓之宅,死谓之墟”,意思是死了也要葬在这里。
        海南人民还经常在生活上接济他,有的为他送食,有的送木棉布给他御寒。这些情景,都记载在苏东坡留给后人的诗句之中。
        苏东坡与海南人民的关系十分融洽。田间有一位七十岁的老妇同他开玩笑,说他昔日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春梦。苏东坡在诗中提到了这件事,后来人们就叫这老妇人为“春梦婆”。孩子们更爱吹着葱叶,跟在他身后乱跑。有一次他访友人黎子云归来,途中遇雨,便向农妇借一斗笠和木屐穿上,引得孩子们欢笑不止。有人据此画了一幅《东坡笠屐图》。这幅画后来广为流传,成为苏东坡在海南生活的生动写照。
        苏东坡所在的儋州,是黎族人民聚居的地方。他和当地黎族群众结下了深厚的感情。他主张“华夷两樽合,醉笑一杯同”。他还在诗文中说:“咨尔汉黎,均是一民。鄙夷不训,夫岂是真?……贪夫污吏鹰挚狼食。”这种对少数民族的同情,和对欺压、鄙视、甚至动辄围追、剿杀黎族人民的官吏们的批判,在当时的统治者们看来,恐怕是大逆不道的。
        他在当地黎族中交了许多好朋友,其中最知己的,就是黎子云兄弟。他尊重、甚至模仿黎族的习俗,和他们交往时,他总是头戴竹帽,脚趿木屐,这使老百姓们觉得格外亲切。他注重调查研究,并且努力学习黎语。他在诗中说,“鸠舌倘可学,化为黎母民”。如果能够学会黎语,他就愿意作黎人,可见感情已有多么深!黎族当时刀耕火种,不重视发展农业生产。苏东坡写了《和劝农》等诗,劝人们改进农具,开垦荒地,多种稻米,并且引进中原的先进品种。他和人们一起开凿井泉,改变当地饮用河塘污水的旧习惯。他研究当地植物,亲尝百草,制成药剂,并且托人从大陆带来贵重药品散给群众,“以援病者”。因为他粗通医学,因此这些药品,几乎都达到了“入口如神”的效果。他还手书了一些药方三发个当地群众,其中“服绢方”、“代茶饮子”、“荨草録”等十多种药房用法的墨迹,一直流传到今天。他看到当地有宰牛祭祀的习俗,认为对农耕不利,就表示反对,建议以后不要再杀牛了。他还规劝当地父老改变“坐男使女”——也就是男子管理家务,女子出外劳动、经商、挣钱养家的风俗。
        他和黎子云兄弟等人集资在居所附近盖了一间学堂,教当地群众学习文化。为了改变当时学风不振,文化未开的落后状况,相传,有一次,苏东坡在村里设宴请客。他让读书人和学生们坐在正堂里,吃的是肉和酒;让学生的家长和亲属坐在走廊里吃的是荤素相杂的菜肴;让不读书的儿童和他们的家长在屋外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吃的只是简单的素菜。酒宴开始后,屋外的客人们理所当然的向主人提出了抗议。苏东坡便借此向他们讲述了学习的用处和应当尊重读书人的道理。这时,屋外一位客人问道:“东坡先生,我们日后送子读书,你是否也请我们吃肉、喝酒呢?”苏东坡走上前去,拍着他们的肩膀朗声答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后来,苏东坡把这间学堂命名为“载酒堂”,并在堂中挂一幅楹联写道:“刚日读经,柔日读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谪居海南期间,他在教书育材方面,确实颇费苦心。
        据史书记载,在儋州的三年中,尽管他不断遭到当局的迫害,但仍有许多人不远千里,慕名而来作他的学生。其中有琼州人姜唐佐,潮州人吴子野,儋州人黎子云兄弟、符林、符确等。姜唐佐元符二年(一〇九九年)九月自琼州来儋州向苏东坡求学,直到第二年三月才回去。吴子野曾与苏东坡交游二十余年,苏贬官岭南,他访苏于惠州;苏再贬儋州,他又渡海相从;后来还护送苏东坡北归。在苏东坡来海南之前,当地的文化是比较落后的。自唐宋开科举到当时,几百年中,这里从没有人进士及第。但苏东坡北归后不久,他的学生姜唐佐就举乡贡。苏曾在他的扇子上题诗两句:“沧海何曾断地脉?珠崖从此破天荒。”并鼓励他说:“异日登科,当为子成此篇。”姜唐佐没有辜负苏东坡的期望,只是他在北上京城应试时,苏东坡已经去世。苏东坡的弟弟苏辙为他续完了这首诗,其中有“锦衣不日人争看,始信东坡眼力长”之句。大观三年(一一〇九年),即东坡去世后不久,曾经就读于他的符确就成了海南历史上第一名进士。《琼台记事录》中说:“宋苏文忠公之谪儋耳,讲学明道,教化日兴。琼州人文之盛,实自公启之。”把中原昌盛的文化带到这荒僻的海岛,并使汉族文化和边疆少数民族文化相结合,在这一点上,苏东坡的确是作了贡献的。
        初贬海南时,苏东坡日日盼望北归。刚刚渡海之后,他就曾北望中原吟道:“登高望中原,但见积水空。此生当安归?四顾真途穷。”
        公元一一〇〇年,苏东坡终于获赦,即将北归。这时,他却对海南恋恋不舍了。临别时,十几名父老携酒具馔,一直送他到舟边,与他执手泣涕,难舍难分。其中,也有他的黎族好友黎子云。苏东坡作诗吟道:我本儋耳人,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
        把流放三年的南荒,视作自己真正的故乡,把跨海归去,看成是离乡远游。从这真挚的诗句中,可以看出它的作者在思想感情上已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苏东坡北归大陆后的第二年,就在贫病交加中死去。然而,海南人们却一直在怀念着他。苏东坡曾在诗中说:“……他年谁作舆地志,海南万古真吾乡。”海南人民也真的把这位学者当成了他们的乡亲。当你踏上海南岛的土地,就会无时无刻不感到这位九百年前的伟大人物的存在。比如说,有一种美味的红烧肉,海南人叫它“东坡肉”;一种酥脆可口的点心,人们命名为“东坡饼”;一种在高山云雾中生长的茶叶,人们叫“东坡茶”。在琼中县一个小村后面的山上,有一块巨石,石顶有天然的石杯及人、牛、狗的脚印,石头的南侧平滑如壁,上面曾有苏东坡手书“题黎母山”诗,这便是著名的“东坡石”。今天,在“东坡石”下办的农场,还被命名为“东坡场”。此外,在苏东坡当年讲学、居住及所到之处,到处命名了东坡村、东坡田、东坡井、东坡路、东坡桥……,他在海南流放的史实,已变成了许多饶有风趣的故事,注进了劳动群众的真切意愿,在民间世代流传。
        在海口市,我看到苏公祠已整旧如新。这里供奉着的三尊石像,中间是苏东坡,左边是随他渡海而来的儿子苏过。右边,便是他在海南的得意门生姜唐佐。驱车到儋县的中和区,我看见“载酒堂”前的木亭也已修缮完毕,在十年动乱中遭到破坏的“东坡书院”的遗址也得到保护,不久即可望重建。在“载酒堂”的水池旁,儋县一位研究苏东坡的年轻学者指着一丛不高的绿色植物对我说:“这就是‘狗仔草’”。原来,过去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传说:苏东坡去访问革新家王安石,主人不在,他看到桌上有王安石新作的诗句:“明月当空叫,五狗卧花心”,便认为主人犯了常识上的错误,随手改为:“明月当空照,五狗卧花荫”。王安石回来后,就下令贬苏东坡到海南。苏来此一看,原来这里真有一种鸟叫作“明月”。而且还有一种“狗仔草”,开花似五角星,揭开花瓣,就可以看见五只花蕊,状如五只蹲坐的小狗,每只小狗昂起嘴巴,竖起一对耳朵,腰身微微弯着,臀部还卷缩着一条尾巴。它们围拢着雄蕊,果真是卧在花心之中。据说,苏东坡亲眼见了这里的鸟和花,才翻然醒悟,承认了自己主观主义的错误。这个传说当然只是传说,因为在苏东坡贬来海南翻前二十年,王安石就已第二次罢相,从此再未还朝,并在七年后死去。苏之谪贬海南,实与王毫无关系。然而人们对苏东坡这位耿直学者的喜爱,和对他某些观点的善意批评,还是不难从这些传说中窥见几分的。
        海南的儋州话,人们称之为“东坡话”。苏东坡的老乡郭沫若先生六十年代初来到这里,曾在东坡书院载酒堂前与当地一老者长谈。他发现那老者所操的“东坡话”,果然带有浓重的四川口音,与郭老一谈即通。为此,郭老甚至作了一首长诗,描写他在儋县见到的这位老者,就是千年前的“苏东坡”,他向老人介绍了四川老家的巨大变化,并在诗中问他:你和儿子在此仅居住了几年,四川话为什么却流传至今呢?“苏老人”答道:父子食力耕自躬,我与农民如弟兄。心同言语自相通,学我口说                                                                                                                      习成风。一人传十百人从,代代相传无始终。故我自称儋耳翁,偶然作客游蜀中。
        其实,据学者们考证,“东坡话”也称“军话”,是宋代在海南岛的驻军流传下来的。人们把他归为苏东坡的功劳,也是出于对他的崇敬和怀念吧?苏东坡的确给儋县和海南以很大的影响。如今儋县和海南的人民,无论黎汉,都喜欢在门上贴自编自题的对联,有的写着:“翘首望京华多谢春风常送暖;深情连海宇应凭红豆寄相思”,有的题为:“江草江花学士曾经传北话,春风春月中央广播育南疆”。这种满街满巷贴满大红对联的景象,就连在大陆的北方,也是难以见到的。
        海南的历史上,也曾出过不少自己的杰出人物。如曾作过明朝大理寺丞(专管审判的最高长官)和十府巡抚的海瑞。从他身上,人们也同样看到了节俭朴素、刚直不阿、蔑视权贵、为民请命的可贵品德。位于海口市郊的海瑞墓,曾几遭浩劫,如今焕然一新,前往凭吊、游览的人络绎不绝。“他们为人民作过事,人民怀念他们”。这句海南人对我说过的话,长时间留在我们心中。漫游海南,遍访名胜古迹,缅怀那些在古代,在近代,在现代为人民作过贡献或正在作出贡献的人们,我又记起了海口五公祠上那副脍炙人口的对联:“只知有国,不知有身,任凭千般折磨,益坚其志;先其所忧,后其所乐,但愿群才奋起,莫负斯楼。”
        海南是历史的海南,人民的海南。海南正在它的历史进程中飞速崛起;海南必将在人民勤劳的手中建设成为更加美丽富饶的宝岛。——一九八四年九月十日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