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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的夕阳
2015-04-30 14:03:37   来源:中国民族报    评论: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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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个炎热夏天的下午,我一路向西,从瓜州到敦煌。不远处的落日绽放出炫目的红色光芒,明晃晃地挂在前方的地平线上。

  两年之后,又是夏天。我从美国波士顿开车到圣路易斯,依然一路向西,依然也是下午。90号公路和70号公路上,凯鲁亚克笔下的如血残阳,伴随着昔日的“美国梦”,在前方的地平线上,亮得刺眼。

  外国的太阳并不比中国的圆。

  我第一次看到敦煌的落日,准确地说,正好在位于河西走廊的那条国道上。道路崎岖,昏黄的阳光细碎地倾洒在巴士里,丝绸之路,似乎本该如此。

  到敦煌之前,有朋友说,敦煌这座城市,适合下午游玩,因为西北地区的夕阳是比较好看的。尤其是敦煌石窟,夕阳之下,别有一番韵味。这个建议让我很感兴趣,于是抵达敦煌的第二天下午,我前往莫高窟。

  在赶往莫高窟的路上,又见残阳似血。这让我想到了唐朝边塞诗人王维的两句诗:“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记得一位散文作家说过,敦煌这座城市,是中国最靠近夕阳的城市。这句话太煽情,但也很真实。在汉魏六朝时,这里是通往西域的门户,多少丝路上的客商、僧侣、使节在夕阳下驻足,站在绿洲之畔,仰望着一轮落日;唐宋风骨里,又有多少秣兵历马的号角声迎着夕阳的余晖,在这座城市铺散开来;到了明清乃至民国,兵祸与佛音在这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外国人的敲敲打打,四处寻觅。

  这些外国人中有探险家、传教士、大学教授、生物学家、历史研究者、作家……他们的身份很多,但是目的地竟然格外地一致——敦煌。

  这种一致,其实并不奇怪。因为他们在敦煌一眼瞥到了中华帝国的夕阳,这不再是天朝上国关隘前吸引西域客商、行脚僧侣、出入使节并让他们看到希望的长河落日,而是一片巨大的余晖,懒洋洋地洒在西出阳关的土地上,引诱着早期殖民者的目光。

  如果说汉魏风流是中华帝国晨阳初曦,唐宋风骨是如日中天的话,那么,明清两朝几乎可以说是风流散尽的残阳了。

  在以“长河落日圆”而闻名的敦煌,这残阳余晖尤其明显。昔日的“日不落帝国”早已易主为英格兰,带着枪炮的殖民者们,借着残阳的笼罩,在丝绸之路上贪婪地找寻着中华文明的物证。斯文·赫定、斯坦因、伯希和……他们发现了楼兰古国,让敦煌藏经洞名动天下,使得小河墓地广为人知。他们的新发现,是那样轰动,一次又一次改写着人类文明的历史。他们在自己祖国的土地上,被奉为发现亚洲历史的文化英雄。但是在曾经沟通中西方文化的丝绸之路上,那些经卷、墓葬、石碑、佛像,却在最后一抹火红色的阳光中呻吟、泣血,尔后被笨拙的马车、轮船运往遥远的北美、欧洲与日本。

  敦煌这座城市,似乎总让人想到落日、余晖。

  戈壁、沙漠、探险、考古、盗墓,僧侣、道士、火枪手与传教士,这些复杂的意象交杂在一起,编出怎样传奇的故事,都不为过。但是历史往往比小说更精彩,也更能打动人心。敦煌的过往似乎在悄悄地告诉我们,丝绸之路上中西方交流的故事,远远不只是唐僧取经那么简单。

  今天的丝绸之路,以一种新的形式揭开了中西方交往的序幕,但是,对于历史,我们并不能遗忘,也无法遗忘。

  (责任编辑:落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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